本报特派记者 王光照 马云云 高明兴
9日,本报“两会三人行”栏目邀请了全国人大代表、山东大学齐鲁医院副院长孔北华和全国人大代表、潍坊医学院眼科医院院长康凤英走进本报“北京直播室”,本报首席评论员张金岭作为主持人,就医疗改革热点问题进行了探讨。
张金岭:经过一个阶段的改革,有关部门说老百姓看病难、看病贵的情况得到缓解了。作为公立医院的院长,能不能从医院的角度介绍一下,具体在哪些方面减轻了老百姓的负担?
孔北华:一个是医保方面,特别是新农合覆盖面已经超过了90%,这个进度是前所未有的。另外是基本药物方面,现在60%的基层医疗机构实行了基本药物制度,这个制度实施以来,患者支付的药费明显减少了。
康凤英:我在从医过程中还有一个非常深的体会,现在因为家庭困难而放弃治疗的病人明显减少了。
张金岭:为什么有的患者还是反映看病难、看病贵?
孔北华:要解决看病贵、看病难的问题,政府投入还要增加。看病贵是因为保障水平低,个人支付高,与个人收入比看病支出高。看病难实质是资源分配不均,优质医疗资源都集中在大中城市,基层医疗资源匮乏。
目前在公立医院运营成本中,国家补偿不到10%,剩下90%多都靠医院医疗服务,而其中一半靠药费差价。现在国家对卫生投入只占GDP的1%多不足2%,欠账太多,我认为“十二五”期间至少翻一番才行。
不抓源头和流通环节药价降不下来
张金岭:刚才孔院长提到,看病贵的重要原因在于药品,就是临床药品定价太高。这个问题该如何解决?
康凤英:病人的住院治疗费用当中,医疗服务费所占比例是非常低的,有的医院挂号费才几块钱甚至一块钱,一台普通的外科手术真正的手术费也不过几百块钱,这个一般都能负担得起。真正成为负担的大都是医药费。虽然新医改后采用了零差价等措施,但实际成效不大。
我认为一个关键问题就是药品价格的问题。现在我国有七八千种临床用药,大部分药品的价格是由厂家来定的,国家控制定价的只有2000多种,据媒体报道,有些药品的出厂价与销售价相差几倍到十几倍。所以,只抓医院这个末端环节,不抓它的定价源头和流通环节,实际上是没抓到解决问题的关键。
药品是一类特殊商品,价格应该由政府行政管理部门负责,每一种药物都给予科学合理的全国统一销售限价,把虚高的药价去掉,老百姓看病的花销也就降下来了。
张金岭:针对医疗资源配置不均的问题,今年国家提出允许医生多点执业,并在基层开设诊所。这会不会影响医院的正常运转?
孔北华:我认为多点执业并不是你想到哪里就到哪里,必须经过注册批准。医生是被编制在某一个单位的,推行多点执业时一定要注意管理上的问题。推行医生多点执业不能打乱正常的医疗秩序。
“医闹”的关键在诚信危机
张金岭:今年两会上有政协委员说:“医院人文关怀不足是造成医患关系不够和谐的一个重要因素。有关数据表明,国内大部分医患纠纷是因为医务人员的服务态度引起的。”对医患纠纷,二位怎么看?
孔北华:目前来看,医患纠纷愈演愈烈是不争的事实。至于产生的原因,我认为在大部分情况下,态度只是一个诱因,关键在于人与人之间的诚信危机。有些医患纠纷确实存在医疗问题,有些则是患者或家属对疾病本身的演变规律和诊治效果不理解。
张金岭:现在有人说,为了规避医患纠纷、回避风险,一些医院对患者倾向于进行保守治疗,是这样吗?
康凤英:这种现象的确存在。现在医患纠纷处理实行举证责任倒置,医患之间又缺乏信任,医务人员工作起来如履薄冰,缩手缩脚,总担心出了问题怎么办。
孔北华:以前医患关系好的时候,哪怕有1%的希望,医生都会冒风险尝试,尽100%的努力。但现在,医生得考虑一旦发生意外,怎样保护自己。
另外,医患纠纷在某些地方甚至出现了“医闹”。不少医院只能花钱买平安,谁闹得厉害,谁获得的赔偿多。这种私了的方式不仅掩盖了可能存在的问题,不利于医疗服务质量的提高,更助长了“医闹”行为,导致国有资产流失。
张金岭:面对这种情况,国家应该出台哪些措施?医患双方应做哪些沟通?
孔北华:加强医患沟通非常重要,医生为病人开出的第一张处方应是关爱,患者及家属应理解尊重医生。医患之间不能解决的问题先依托第三方调解机制,再不行只能诉诸法律。当前在侵权责任法之外,应尽快制定医疗纠纷和事故处理程序的专门法。纠纷的处理程序、赔偿标准等都要由法律规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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